为啥霍珀的画如此打动我们( 二 )


眼望着《夜游者》,我们悬宕于一组两极相反的诫令之间——在一极,听令于梯形,它逼我们前行;另一极,受命于黑暗城市中一处光明所在这样一个意象,它迫我们停留。
在这里,如同在霍珀其它画作中,作为重要组成元素:街道和马路,上面空无一车。
在这里,无人分享我们的所见,之前亦不曾有人来过。我们所体验的将完全只是我们自己的。
旅行的放逐,相伴而来的失落,以及刹那的缺席感,在氤氲,暗涌。
二楼上的阳光为啥霍珀的画如此打动我们

《二楼上的阳光》SecondStorySunlight|1960《二楼上的阳光》,其两面白山墙一模一样,二层都有两个窗户,三层各有一个窗户,全都向阳。屋顶都是陈暗的蓝灰,背阴的一面是紫蓝色。
阳台上靠近观者处坐着一个老妇人,穿着海军装,在看书;另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年轻女人坐在阳台围栏上。
山墙后是一丛林木,从其聚拢向上的长势来看,像是植于一面山坡,看上去阴暗而威严,但是,从那层层叠叠的林木的枝干来看,在这杂乱中还是竭力地显示出了某种秩序。
实际上,整幅画布局非常精心。但这两个人物却似乎置身于这种布局的均衡之外。她们产生了一种不同的力,这种力激活了,也因此而趋向于消解了画面的稳定性。
简而言之,在整幅画里每一处都似乎与其他每一处都完美地关联,但对这两个女人彼此间的关系我们却不甚清楚。老妇人在看杂志,而年轻的那位则凝望着画框之外。
他们共享同一片阳台而彼此无关地自作自事,这样的事实足以提供出一个叙述的可能性,让观者永不可企及他所看到的。
不过,这两种形式——空间性与叙述性——的视觉冲突似乎彼此平衡,没有一方取得完全的主导。当我们自己生发出来的叙述走得过远,画作的几何学立即召唤我们回来,而当画作的几何学开始枯燥,潜在的叙述则马上自我现身。
加油站/四车道公路为啥霍珀的画如此打动我们

《加油站》Gas|1940通常当有树木出现在霍珀画作中,它们总是在路的对面或者房屋的后面,不大显露更多自己。在《四车道公路》里,它们模糊成一带树篱;在《加油站》里,描绘的稍微细致了点,但其程度与霍珀画作中的建筑物不可同日而语。
除了落叶松这个例外,霍珀绘画里的树木都只描个大概。它们表现的就像我们以五六十码时速驱车经过所见的那样子。对比于早先那些出现在美国绘画中的树木,它们阴沉,不讨人喜。
画家科尔,卡契和比兹塔克笔下的荒野是全景式的,空旷而大有所为,席卷一切而不盛气凌人。
荒野的渲染让人心旌摇曳,而不会望而生畏。那是一个造物契机频频上演的大舞台。而在霍珀这里,荒野是阴郁的,显得沉重而忧心忡忡。
在《加油站》里,幽暗的树木巍巍的站着,准备将观者或任何走在它和加油站之间那段路上的行人吞掉。但它们又不过是这个小小的、徒劳地亮着灯的加油站及工人的一幅不祥幕景罢了。
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是这个小站,以及被一边的加油泵和另一边的小白板房所夹着的车道。这条界定的通道让我们疑惑:作为旅行者以及观者的我们,应该去往何处。
印着“美孚加油站”的灯牌发着光,上面有个带着翅膀的小红马,这有点儿反讽,似乎只是更加的强调了逃离,逃离诸如我们凡人命运的徒劳。
加油站的经营者还依然在工作着,但他的在场丝毫不能减轻横于我们面前的紧张感。即使他在加班加点,要推迟这夜晚的到来,延长那过去的白日。
为啥霍珀的画如此打动我们

《四车道公路》FourLaneRoad|1956《四车道公路》要好得多,不像《加油站》那么不祥。甚至还觉得它带了点幽默。抽烟的加油站老板坐在一片阳光里,而一个女人,假定是他妻子,从窗户里探出身来询问他些什么。说他该起身工作了么?说午餐准备好了么?
无论如何,大约是那些他认为自己可以忽略的东西吧。她当然不可能是说她爱他,但即使真那样,从这幅画里而言,也依然会被他作耳旁风吧。
这个男人的妻子在试图唤醒他的注意,而他表情却呆若木鸡,凝望着眼前而面目空茫——这幅画因此有一种卡通式的,趣味性的特质。
而同时,那些树木看上去正静默而无辜的在远处背景中站着。
楼梯间为啥霍珀的画如此打动我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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