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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崴脚了 ， 我又请了一天假 ， 带她去医院 。 医生说 ， 踝关节没有骨折 ， 但不能排除脚掌出现失脱性骨折 ， 让我买了一副拐 ， 一个踝关节支具 。
这一年来 ， 母亲真是多灾多难 。 3月份动了一次大手术 ， 摘除了子宫 ， 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 。 前段时间肩膀疼痛 ， 去医院检查 ， 医生说是关节发炎了 ， 先用点药看看疗效 。 问医学界的朋友 ， 都说这是老年病 ， 只能缓解 ， 难以断根 。
从医院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 ， 就出了这趟子事 ， 再次去了骨外科 。
这一年 ， 母亲明显老了 ， 力气小了 ， 没稳劲了 ， 走路的时候 ， 明显能感觉到她拖着脚 ， 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非常清晰 。 有时我们带她去公园散步 ， 或者陪她去菜市场 ， 一路都是这种“沙沙沙”的响声 ， 而这种响声 ， 以前是没有的 。
母亲到武汉已经整整两年半了 ， 之前她几乎没有离开过湖南 。 中间回安化十来次 ， 有时是我们陪她 ， 有时是独自一人 ， 有时她一个人带着小孩就回去了 。 她认路 ， 能一个人坐火车 ， 一个人坐地铁 ， 或是一个人打车 。 在长沙十余年的打工经历 ， 练就了母亲较强的城市适应能力 。 有时她回老家一趟 ， 我只需给她买票即可 ， 其他事情可以一概不过问 。
也许正是因为母亲太能干了 ， 我竟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老了 ， 以为她还是和几年前一样 。 直到今年手术后出现种种不适 ， 我才猛然感觉到 ， 母亲真的已经老了 。
但是 ， 母亲依然还在帮我们带娃 ， 接送孩子上下学 ， 照料我们的生活 ， 就如祖母曾经照料一大家子一样 。
都说养儿防老 ， 就我和我身边的例子来看 ， 养儿不仅大概率不能防老 ， 反而还要无休止地为之付出 。 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城一代 ， 就有多少像我母亲一样的老人 ， 不惜为了儿孙拼掉自己的晚年 。 其实 ， 又何止是我们城一代 ， 城里人 ， 乡下人 ， 在这个节奏如此快速而口袋不够丰盈且竞争无比激烈的时代 ， 又有多少区别呢？又能有多少区别呢？即便是本土武汉人 ， 又有多少能完全离得开上一代人的帮衬呢？真正逍遥自在畅享晚年的人 ， 又能有多少呢？百里挑一可能不止 ， 十里挑一肯定达不到 。 由此可见 ， 出生于八十年代的我们这一茬 ， 究竟侵蚀了上一代人多少心血 ， 多少资产 ， 多少健康 ， 多少自由！
【80后的脊梁被压弯了，各种“囧”，残酷现实让我们成了“啃老族”】昨晚 ， 母亲给她的小姨也就是我的姨外婆打电话 。 五十年代出生的姨外婆 ， 一口一个“满崽”地叫着六十年代出生的母亲 。 满崽 ， 在我们湖南是小儿子的意思 ， 引申开来 ， 相当于城里人常说的“宝贝” 。
听到这个叫法 ， 我忽而感觉有点要流泪 。 是呀 ， 在上一辈人眼里 ， 我们就算到了七老八十 ， 不还是一个“满崽”吗？女儿之于我 ， 我们父女之于母亲 ， 无论年龄如何增长 ， 世道如何更迭 ， 这份因血缘与养育而起的感情 ， 是无论如何都剪不断的 。 而这 ， 不就是无数父母为儿孙付出的朴素逻辑吗？
从我的祖父母到我的父母再到我们 ， 正是这一代又一代的付出 ， 才形成了社会的代际传承 ， 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。 尤其是我们这一代 ， 财富积累不够 ， 社会福利不足 ， 让我们不得不一步一步侵蚀上一代人的物质、精神与健康 ， 陷入集体“啃老”的窘境 。
十年前 ， 我常常嘲笑别人“啃老” ， 以为靠自己的双手就能搞定一切 。 到头来 ， 面对残酷的现实与沉甸甸的压力 ， 我也成为了“啃老族”的一员 。 再高傲的头颅 ， 终究还是扛不住现实的快刀 。
我们八零后选择“啃老”的原因 ， 首先源自于经济上的压力 。 有些人即便没有经济上的压力 ， 也会面临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。 比如 ， 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小孩 ， 幼托机制不健全让人不放心 ， 等等等等 。 然而 ， 无论怎么说 ， 这绝对不是我们心安理得接受父母长期馈赠的理由！
等到哪一天 ， 当我们积累了足够的财富 ， 拥有了较好的社会保障 ， 这种代际双向保障的局面也许会有所改观 。 在此之前 ，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 ， 依然只能抱着满心的愧疚 ， 当着可耻的“啃老族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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