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仁杰|几个天美的校招生凑在一起，意外做出了一款TapTap 9.5分的创新游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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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狄仁杰|几个天美的校招生凑在一起，意外做出了一款TapTap 9.5分的创新游戏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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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 ， 《只狼》发售后 ， 很多玩家戏称它是一款音游——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， 节奏感拉满 ， 有玩家为此还做了二创视频 ， 给游戏配上各种音游UI ， 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。
让人没想到的是 ， 上周天美真就上线了一款类似“音游只狼”的游戏《曲中剑》 。 玩家要在游戏中扮演一名剑客 ， 跟着古代名曲的节奏 ， 与历史人物战斗 。
上线快两周 ， 《曲中剑》在TapTap和好游快爆分别保持着9.5和9.4的高分 。
社区里不少玩家被游戏传递的情绪和传统文化感染 ， 纷纷写下长评安利 ， 甚至还表示因为这款游戏对天美和腾讯有所改观 。
《曲中剑》凭什么获得这么高的评价？天美为什么会做这样一款产品？前几天葡萄君采访了《曲中剑》的策划阿杰 ， 了解了游戏的设计和研发历程 。
01 《曲中剑》是由4名应届生做出来的 ， 雏形来源于2020年的开普勒计划 。
这是腾讯游戏学堂在新人培训方面的传统了 。 校招生一起参与课程学习 ， 组队完成一款MiniGame ， 优秀作品将有机会孵化上线 。 此前的《尼山萨满》《见》《画境长恨歌》都出自这个项目 。
在开普勒期间 ， 阿杰想起之前有人说过 ， 《只狼》的本质是一款音游 ， 他觉得挺有道理 ， “动作游戏和音乐游戏 ， 其实都是要求玩家在特定时间窗口做操作 。 ”
于是 ， 阿杰开始思考能不能真的做一款武侠动作音游——Boss随着音乐节拍攻击 ， 玩家需要根据音乐和Boss的抬手动作 ， 判断拼刀时机 。
很快他就做好了游戏的Demo：在网上随便下载了些像素小人 ， 分别配上格挡和攻击的动作；音效复用了自己大学作品和《只狼》的资源；从好几首带感的流行歌里 ， 选了周杰伦的《霍元甲》作为音游曲 ， 原因是它有点武侠味……用阿杰的话说 ， 这个Demo虽然十分“抽象” ， 但他却越玩越上头 。
验证核心玩法可行后 ， 团队开始完善Demo的基础体验 。 为了让其更加符合音游的游玩方式 ， 他们发现不能像一般的动作游戏那样 ， 把角色动作做得丝滑流畅 ， 而是要用抽帧的方式 ， 让BOSS上一秒还是举起武器 ， 下一秒就打完了 。 只有这种大开大合的动作才能明确提示玩家 ， 应该在敌人抬手的一瞬间做出反应 。
在这个过程中 ， 有同事试玩后吐槽 ， 为什么一个动作游戏只能格挡 ， 不能主动攻击 。 团队便加入了看破槽 ， 当看破槽积累满后 ， 玩家就能转守为攻 。
正式版截图
“这样看着也没那么单调 ， 更有大侠过招的感觉 。 虽然格挡和攻击都是点击屏幕触发 ， 但看破槽区隔了玩家的行为 ， 让他们不会随意进攻 ， 所有操作和游戏流程还是由音乐来推进 。 ”
之后 ， 团队还用手绘的方式重新制作了角色和场景的美术 ， 增加了开场漫画 ， 以及场景变色设计——当歌曲步入高潮时 ， 画面背景会转变成更符合玩家情绪的颜色 。
正式版中 ， 伴随着角色的最后一招 ， 整个画面都会变成黑白剪影 。 如果你看过古龙的武侠小说 ， 应该能从中体会到一剑封喉的肃杀感 。
最后 ， 《曲中剑》凭借其创意玩法和古风武侠的表达 ， 获得了开普勒计划的金奖和孵化上线的机会 。
02 不过 ， 那时的《曲中剑》除了节奏战斗玩法以外 ， 整体方向还不明确 。 市面上同类型产品也不少 ， 《节奏医生》《喵斯快跑》都属于“没有谱面”的音游 ， 《曲中剑》要靠什么体现差异？
当时 ， 团队里有一名美术是学国画的 ， 另一位美术兼文案则对历史、古代文学有所研究 ， 经过和负责孵化的部门沟通 ， 他们决定把《曲中剑》做成一个传统文化向的产品 。
在翻找了一些传统乐器和戏曲后 ， 团队锁定了《梅花三弄》《阳春白雪》等古代十大名曲 。 “大家经常使用「阳春白雪」这个成语 ， 但如果要准确说出它的典故 ， 恐怕没多少人知道 。 ”想到科普、传承的价值 ， 他们更加确定了游戏的框架——玩家在古曲中切磋 ， 了解其文化及背后的历史 。
但也不是所有古曲都适合做进游戏 。 比如《阳春白雪》和《高山流水》的典故都围绕文人墨客展开 ， 如果把他们强行拉来战斗 ， 反而与历史相悖 。 再考虑到具体工作量 ， 他们只能优先选择《酒狂》《胡笳十八拍》《梅花三弄》《十面埋伏》四首曲子 。
更难的是 ， 古曲一般悠扬淡雅 ， 似乎天生与“动次打次”的音游不太相符 。 要怎么才能既保留古曲的底蕴 ， 又让游戏变得足够有趣？
首先是古曲的现代化改编 。 拿《酒狂》举例 ， 这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6/8拍古琴曲 ， 旋律特点明显 。 因此游戏里《酒狂》的主旋律、开头、结尾段落几乎都与原曲一致 。
以此为基础 ， 一些传统大鼓的打击乐加入 ， 则能帮玩家抓住节奏 。 同时 ， 团队还使用曲笛配合古琴形成对话式旋律 ， 呼应见招拆招的武侠题材 。
其次 ， 要保证原曲的意境 ， 团队还要在关卡设计上面下功夫 。 《酒狂》的作曲人阮籍是竹林七贤之一 ， 游戏便以竹林为背景 ， 让阮籍以琴音对阵玩家 。
如果你仔细观察 ， 还能发现阮籍的攻击经常在重复三连击——三个琴音紧接着玩家的三个格挡 ， 刚好凑成一个六拍 ， 不断加深玩家对原曲特点的记忆 。
这种贴合原曲的关卡设计 ， 在《十面埋伏》体现得更加彻底 。
该曲描绘的是刘邦与项羽在垓下决战 ， 项羽被大军包围时走投无路的场景 。 为了体现西楚霸王的气概与战场紧迫感 ， 团队先根据项羽的统帅身份 ， 设计了「士兵群攻」的玩法概念 。
一开始 ， 项羽不会与玩家直接交手 ， 在开场逐渐急促的琵琶扫弦中 ， 玩家要频繁格挡士兵射来的弓箭 。
随着局势愈发紧张 ， 玩家在第一个乐段高潮进入看破阶段 ， 快节奏出剑对抗源源不断的士兵 ， 迎来了第一次压力的释放 。
第二个乐段则承接乐曲高潮 ， 项羽进场展开1V1战斗 。 团队在这里定点加入了唢呐来强化战场与战斗氛围 。 随着项羽的攻击频率从三连击提升至密集的五连击 ， 镜头也不断拉近 ， 聚焦在二人身上 ， 而在一个重音后 ， 镜头猛地拉远 ， 玩家进入第二次看破 ， 从二连打到六连 ， 再到第二次释放压力的连打 ， 整个乐曲也被推向最高潮 。
关卡到这里还没结束 ， 转入尾奏 ， 项羽最后还会挥出几刀 ， 与玩家拼死一击 。 可以说 ， 整个关卡的编排 ， 配合音乐的演奏方式 ， 让玩家的肾上腺素飙升 ， 也把霸王的盖世气概与迟暮 ， 完整地传递了出来 。
做到这里 ， 《曲中剑》才算是真正将动作音游与古曲结合了起来 。 不过 ， 阿杰没想到的是 ， 在游戏给到同事试玩后 ， 产品还要经历一段调整和打磨 。
03 最大的问题在于难度 。 之前《曲中剑》没有谱面 ， 所有操作只能靠音乐节奏和抬手动作来判断 ， 很多不擅长操作的同事虽然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 ， 但可能连第一关教程都过不去 。
“文化向产品想让更多人玩到 ， 肯定要降低门槛 。 ”起初阿杰觉得 ， 既然产品硬核点在于没有谱面 ， 那加上就好了 。 他们参考音游 ， 画面上边是传统音游的谱面 ， 下边是武侠动画 。 但给同事试玩后 ， 他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谱面上 ， 打完一把甚至都说不出角色是谁 ， 长什么样 。
于是团队又设计了好几版方案 ， 最后才确定用角色身边的半透明音波作为提示 ， 让玩家能同时兼顾动作和较短的谱面 。
而在节奏变化稍微复杂的《胡笳十八拍》中 ， 他们还加入了水中倒影的设计 ， 让水面映射出敌人下一次的出招 ， 玩家就可以提前准备 。 这样一来降低了难度 ， 二来也丰富了关卡的玩法和表现形式 。
也正是由于难度下降 ， 玩家的操作密度不高 ， 《曲中剑》得以把更多精力放在演出上 ， 试图让玩家完全沉浸在古曲的氛围和故事中 。
在制作《胡笳十八拍》时 ， 团队从乐府诗的原词中 ， 提炼了最能表达情感的部分 ， 重新谱曲成人声的国风民谣 ， 讲述「文姬归汉」的故事 。
为了表达蔡文姬被胡人掳去十二载的艰辛 ， 乐曲中段时 ， 关卡会刮起一阵风沙 ， 完全遮挡住角色与音波 ， 这种失去方向的不知所措 ， 或许也正与文姬当年的境遇一致 。 而伴随着歌词「不谓残生得旋归 ， 抚抱胡儿泪沾衣」 ， 风沙结束 ， 画面也从边塞大漠过渡到了青山绿水的中原 ， 玩家的情感在此收束 。
阿杰表示 ， 他们在设计演出时 ， 会结合曲目和故事本身的特征 ， 尽量让每个关卡都能带来惊喜 。 比如在《酒狂》的竹林对决时 ， 两人在竹子上的打斗 ， 恰到好处地致敬了李安的《卧虎藏龙》 。
“我们和传统动作游戏有个区别——玩家不能自由控制角色 ， 只能大致按照我们设计好的音符进行动作 ， 所以我们有一定空间来安排主角和Boss的调度 ， 达成特定的构图或者关卡演出 。 ”
在《梅花三弄》伊始 ， 玩家与桓伊对峙于光秃秃的梅花树旁 。 在即将进入中段时 ， 桓伊挥剑之间 ， 满树红梅突绽 ， 随后二人战至码头船边 。
再经过几个回合 ， 在曲笛的高频长线声中 ， 二人回到梅花树下最终决战 ， 梅花由红转白 。 即使不论整个演出的表现效果 ， 它也最直观地呼应了梅花三弄的主题 。
此外 ， 游戏还有不少值得注意的设计细节 。 比如每个关卡Boss的战斗方式都不尽相同 ， 阮籍抚琴、恒伊使笛、项羽举刀、文姬挥袖 ， 这些都展现出了每个人物的背景与性格 。
开场漫画也简单交代了人物
而在《胡笳十八拍》中 ， 玩家全程不能攻击 ， 只能防御 ， 这种「与文姬共舞」的设计 ， 应该能让玩家更好地代入故事 。
甚至 ， 如果你仔细听游戏的背景音乐 ， 还能发现《胡笳十八拍》里的风声就像是带有沙子的嚎啸 ， 而《十面埋伏》的风声则更低沉 ， 有着战场上的肃穆与冷冽感 。
最后 ， 随着制作的深入 ， 团队还发现古琴的出镜率非常高——《梅花三弄》《酒狂》《胡笳十八拍》都是古琴曲 ， 主角的历史原型朱权也是古琴谱《神奇秘谱》的编纂者——他们不由对古琴产生了兴趣 。
经过网上的一番寻找 ， 他们注意到古筝等传统乐器 ， 都有一些好用的模拟器App ， 唯独古琴没有 。 于是 ， 团队通过一位古琴文化非遗传承人的指点 ， 在游戏里设计了一个古琴模拟器的玩法 。 左手按住不同徽位 ， 右手拨动琴弦 ， 就能模拟出散音、按音、泛音、滑音等操作 。 甚至游戏还在每个乐曲资料中科普了「减字谱」的概念 。
“「学习弹奏古琴」能利用到游戏的交互性 ， 引起玩家的兴趣 。 古琴的弹法和音色多种多样 ， 有一定的操作感 ， 就算是新手随便弹也不会难听 ， 甚至说随心所欲地弹 ， 反而有种属于古琴的韵味 。 ”
玩家在B站分享了不少古琴模拟器的弹奏视频
所有内容加持在一起 ， 让《曲中剑》不仅用视听结合的方式 ， 充分调动了玩家的情绪 ， 还结合玩法 ， 普及了传统音乐文化 。 游戏上线后 ， 你能在各个社区里 ， 看到玩家对游戏情感表达 ， 以及文化传承的肯定 。
04 实际上 ， 天美乃至腾讯这几年已经做了不少具备社会价值的产品 ， 去年的《画境长恨歌》也是在用游戏做文化传承 。
当然 ， 这些产品体量不大 ， 市场表现也很难与成熟的商业产品相提并论 。 甚至一直以来可能都有一种声音 ， 认为这类游戏更像是作秀 ， 是一种求生欲的表现 。
以前 ， 阿杰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， “用游戏做文化传承 ， 可能会限制游戏性的发挥 ， 如果游戏都不好玩 ， 那也谈不上文化传承了 。 ”
但在尝试过《曲中剑》后 ， 阿杰觉得他们还是一定程度上兼顾了文化价值与游戏乐趣 。 “传统文化在古代可能也是流行文化 ， 并且在历史长河中能够流传至今的文化 ， 一定有受欢迎、受喜爱的点 。 只是说我们用游戏的形式来表达时 ， 要比较讨巧地发挥文化本身的特点 ， 以及游戏作为载体的优势 。 ”
在我看来 ， 《曲中剑》做得最好的地方也在于此 。 它没有因为自己是一款文化向的产品而变得无趣 ， 反而是把古曲、历史典故 ， 与关卡玩法、演出紧密结合 ， 在1个小时里集中呈现 。 这种通过游戏性传达情感、文化的体验 ， 或许也正是其征服玩家的关键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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