肉鳍鱼:人类最该感谢的鱼,3.6亿年前的某天,它决定登上陆地( 二 )



含肺鱼猎食胸脊鲨
盾皮鱼中的邓氏鱼 , 肉鳍鱼中的含肺鱼 , 这对有颌类的双子星 , 分别在海洋和淡水两线开花 , 它们标志着鱼类的至高巅峰 , 亦充分诠释了泥盆纪为何被称为——“鱼类时代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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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可惜自有溪山真乐地 , 从来富贵是危机 , 900多年前南宋名臣文天祥的这句悲怆叹息 , 在彼时的肉鳍鱼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。
淡水中的逍遥固然让肉鳍鱼类忘却了当年在海洋里的窘迫 , 但也深藏着一个足以使其身死族灭的巨大隐患——小型江河湖泊的间歇性干涸 。
每次灾厄降临 , 无数肉鳍鱼在潮湿泥泞的河床中翻滚挣扎 , 眼睁睁看着赖以生存的水分一点点蒸发 , 它们纷纷张大嘴巴 , 疯狂地开合鳃盖 , 希望获取哪怕一小口甘甜的氧气来延续生命 , 但缺乏水分的腮丝仿佛写完字却忘了洗的毛笔 , 粘连在一起 , 再也无法正常溶解水中的氧气 , 这些肉鳍鱼只能无助地在泥沼中等死 。

在这累世的天罚中 , 以云南肯氏鱼为代表的某些肉鳍鱼类不甘就此沦为化石 , 它们开始仔细审视起自己的身体构造 , 终于发现了造物者置放其中的两件巨额赏赐 。
第一、它们的上颌骨和下颌骨前后并不相接 , 这使得原本在头两侧 , 只有嗅觉功能的一对外鼻孔可以顺利“漂移”进咽腔上方 , 形成内鼻孔 , 这赋予了肉鳍鱼直接从空气中获取氧气的能力;
第二、和其他鱼类相比 , 肉鳍鱼的鱼鳍里存在骨骼和肌肉 , 这略显笨重的配置使肉鳍鱼在之前的海洋内卷中略处下风 , 却可以让它们在缺水的绝境下 , 用鱼鳍支撑起身体进行移动;

为了逃离干涸的泥塘 , 这些肉鳍鱼类用尚不完备的新呼吸系统和羸弱的肉鳍 , 一点一点 , 一寸一寸 , 一米一米 , 步履蹒跚地爬到岸上 。

波兰圣十字山脉的浅海碳酸盐岩石 , 这有可能是最早的肉鳍鱼离开水面的证据
也许它们之中有些只能爬出十几米便体力耗尽含恨沉眠 , 有些能走得更远些 , 却依然只能以自己脱水而亡的尸首作为后来者的指路标 。 但终究还是有肉鳍鱼走完了这段由无数生命铺就而成的血泪长征 , 这些天选之鱼们成功抵达新的水中栖息地 , 继续繁衍生息 。
一次次的死里逃生 , 一次次的再度启程 , 就在这炼狱无间和涅槃重生的无尽轮回中 , 某一支肉鳍鱼脱胎换骨 , 成为了第一批可以长期离水生活的陆生脊椎动物——四足形类 。

作为凤凰浴火的嘉奖 , 造物者为四足形类在陆地上准备了一份惊喜大礼包——早于它们登陆的植物和无脊椎动物 。
这些成为了四足形类取之不尽食之不竭的能量来源 , 使后者再度成功演化至两栖类和爬行类 。

进击的肉鳍鱼猎食节肢动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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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些上岸的鱼 , 便再也不是鱼了 。 ”——《三体》
也许是想起了数千万年前自己在海洋中的窘迫境况 , 又也许是登陆演化过程太过悲伤沉痛 , 这些四足形类在站稳脚跟的第一时间 , 就对目之所及的一切生灵伸出了尖牙利爪——其中包括那些动作稍慢一些 , 还来不及完全适应纯陆地生存的“半水生半陆生肉鳍鱼” 。
于是 , 浅海大洋里的左右支绌 , 淡水潮间中的福祸相依 , 坚实大地上的同族围剿 , 让这部分本有可能登陆的肉鳍鱼们 , 在全生态位上轰然溃败 , 四面楚歌之下 , 它们中的某支族裔蜷缩在不见天日的深海 , 在那几乎所有生物都不屑一顾的苦寒之地静默禅修 。 这支残存的肉鳍鱼关闭了演化面板 , 以小型的软体动物为食 , 不再强化任何技能和器官 , 唯一值得它们花费一丢丢力气的 , 就是调节代谢率——在食物短缺时 , 它们可以大幅度降低自己的新陈代谢率 , 以接近“冬眠”的状态下沉到更深也更安全的海里 。

在海底一动不动的矛尾鱼
回首向来萧瑟处 , 也无风雨也无晴 , 至此 , 无论外界天降陨石抑或火山骇浪 , 都与不问世事的肉鳍鱼无关了 , 这也是为何科学家长期以来认为它们早已灭绝的原因——这支幸存的肉鳍鱼真的实在太能苟了 , 根本找不到 , 直到1952年 , 它们才在南非重现人间 , 让我们人类得以一睹自己老祖宗的模样 。
它们模样虽然与几亿年相比无甚变化 , 但早已没有祖先身上那份向死而生的决绝 , 肉鳍鱼对你死我活的物竞天择心生厌倦 , 也对攀爬陆地开疆拓土失去了向往 。

几亿年都没变化 , 太能苟了
它们不会知道 , 曾经和他们一起从淡水泥沼中奋勇前行的同族们 , 在之后的岁月中 , 不但彻底称霸陆地不复陨落 , 更是磨刀霍霍将屠刀伸向了故乡海洋 , 甚至把那对初衷用以逃命的偶鳍演化成了振翅高飞的羽翼 , 在蓝星的天空中破空翱翔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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